成都地图
。
我逐渐变得畏缩、麻木
在自知最贫穷最年轻的日子里
消耗完这一整个城市最精华的部分
There is one blue that has my eye. I’ve that it only in the h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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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生存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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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9
2022.3
景点介绍
01
第一次去成都的时候我还很小,
印象是石子油柏路很平坦。
清晨路上水汽氤氲,
那里的大树都有胡须。
02
西成高铁开通后去成都大概只需要三个半小时
钻很多山洞,穿一道秦岭,再继续蜀道难。
19年夏天我拉着大箱子背着大书包带着小羊来成都上学的时候,一出成都东站映入眼帘就是缠绕一整个三环高架桥的绿色藤蔓。
这是我最喜欢成都的部分,
就好像所有城市的钢筋混凝土下,你来到的是一片绿色的大网。
03
成都很湿润,像是个文青,阳光总不热烈,
细雨似的薄雾是她手心沁出的汗滴。
才来成都的秋天让西北土生土长的我生理上十分不适,
我满身湿疹,红色密密麻麻。
朋友说像一只即将变异的僵尸,
我觉得自己是街边种的桂花树,小花骤然间开满了全身。
04
无处可去又实在学校里待不下的时候居住过一家青旅。
阳台是我的广阔天地,什么都不做就坐在摇椅上,看着省医院的大楼为我让出来的一小块天空。
双流的飞机起飞都经过那片天空,频率稳定,高度稳定。他们有自己的目的地,还有自己的港。
05
去文殊院见一联:
“见了便做做了便放下了了有何不了
慧生于觉觉生于自在生生还是无生”
上联下半句被挡住了,我过去拿开障碍物,看到“了了有何不了”的时候,心里像重门洞开,有风穿堂而过。
06
在成都的第一个秋天的国庆假期,我写:
“成都路边都是高大的阔叶树,葱葱茏茏郁郁油油的。我看着街边那些小店,坐在路边闲散打牌的老人,感受潮湿的风吹向我的短发穿过衬衣袖筒最后落在裙摆而后离开我,耳机里放着野合的《爱人》。我在想如果有什么男孩子愿意陪着我这样漫无目的的去骑车,我不用再听耳机,我们会一边骑一边大声唱跑了调的摇滚乐,累了就去街边随便找个店吃串串,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疯狂爱上他。”
后来我在成都单身了两年有余,不断自卑和沮丧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愿意喜欢我,对爱的欲望让我几近烦躁,嘲笑起自己大一时的天真。当时发誓认准了人一定狠狠去爱,把爱情痕迹安插在我们的城市版图内。
现在觉得麦秋已过,夏令早完,我还未得救。又有谁会值得动笔?
07
2020武汉疫情后的夏天,喜欢的两支乐队在办联合专场,日期恰巧是我19岁生日的前一天晚。那天剑兰送了我一本名为《吻》的马格南影集,孔雀绿的封面。小凤送了我一个红色带吸嘴的保温杯,我在里面灌满了伏特加,挎着去猛追湾。
很多人挤在湿热昏黄小房间里,涂俊南也穿了一件孔雀绿的亮绸面衬衣,头发短短的染成绿色,随着音乐和酒精扭动着身子。对视的瞬间我忍不住傻笑时意外发生,整幢楼兴许因我的心动骤然电压不稳,保险丝烧断。等待的时间里乐迷们一起坐在消防通道的楼梯上喝酒抽烟,有人用手机播起,扬声器里的音乐在黑暗楼道和烟雾里荡,徒增一圈暧昧的波澜。
小涂站在音箱上像组织GM一样的演讲,扬手一挥:一时半会修不好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我与挚友们在那个小雨夏夜,从满是脚手架的建筑里钻出来,酒后沿着锦江的临江路一边狂笑一边骑共享单车,又跌跌撞撞钻进黑夜里的家吧看现场。
演出半夜才散的,我总是晕晕乎乎从场里挤出来。家吧门口就是河,站在河边深吸一口新鲜空气,骑单车回住处。顺着锦里路回,路上经过一华美无双的古楼,后来酒醒之后怀疑那是幻觉还是亲眼所见。查了之后才知道那个就是散花楼。
日照锦城头,朝光散花楼。
08
19年我来到成都的第一天就去看了卧轨的火车现场,在演出群里认识了我来成都的第一个朋友——柚子。十一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去看白日密语和梅卡德尔的演出间隙,她带我去吃成都有很多这样藏在犄角旮旯里,招牌都几乎没有的苍蝇馆子。
吃的是拳头大的骨汤抄手。吃罢离去的时候,看到窗边一桌,女孩在专心吃抄手,男孩在一旁看着,也不吃,专门干一件事,双手拢住女孩的头发,就为方便她低头。女孩吃得欢畅,男孩不看抄手,就看她。
想到我以前一个网友告诉我,好像不太需要爱情了,因为在成都可以代替爱情的快乐,太多了。
我执拗的不信。我不明白为什么在急速发展的城市里,“相信爱”都成了需要勇气的事,更何况鼓起勇气去“爱”。
直到目前为止,我大学最大的遗憾可能就是没和一个地道的川渝男子谈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
09
外地来的朋友让我带他去歌舞厅玩——成都特产的合法暧昧行业。很难复原我那时候荒诞的感觉。等待朋友百无聊赖中他突然出现,操着天津口音小心地问我。我们都试探不清彼此的身份,又不免对当下际遇表示荒诞的滑稽。
我问他如果是来毕业旅行,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他甩锅给出租车司机:
“司机师傅看我们都是男的,就问我们“耍不耍女人”
“我还有俩兄弟都不愿意来。去九眼桥喝酒去了,只有我觉得好奇,自己来了。”
朋友一时没工夫管我,我和他在夜里从骡马市沿着天府广场往南走,一直走到凌晨三点半省体育馆。路过锦江的时候一个话题刚完,我抽了根烟,他说好想和我谈恋爱,我扶着长椅笑的前仰后合,困意全无。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三个字了,但锦江夜游对倾心的瞬间来说太长,对眷恋的发生来说太短。
后来他告诉我,那天自回去后他一直没睡着,把我几千条微博全部看完直到天亮。
我说这算成都文化之旅,小羊野史,切莫当真。
10
我没有一个家可以让我在厨艺方面施展拳脚,我也没有任何做饭的手艺能拿出去吹嘘。
20年圣诞节凡凡过生日,我跟着秋杰老王凡凡四人一起,打闹去南边的菜场闲逛购买食材,准备在凡凡家做饭招待朋友。
下午了依旧蔬菜新鲜,牛蛙乱蹦,有一种死到临头的茂盛。北方不兴摊主帮忙处理鱼肉,去了成都才学会买鱼让人剔鳞,买鸡让人去骨,由此才觉得做菜非常好玩。川渝的男生朋友们几乎都厨艺绝佳成都哪儿找地推,极乐意主动承担下厨任务,我像围在妈妈灶台前的小孩,兴奋地转来转去。
陀翁说:“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爱生活,不要爱生活的意义。”成都让我觉得生活是具体的。
11
喝丸摩堂的小芋圆奶茶会为了咀嚼小芋圆,而迫不及待的吸奶茶,一大杯喝的特别快,喝完累的气喘吁吁,呼哧呼哧的。
12
实际上我不是很爱川菜的重油重辣,更不爱花椒。唯一让我心心念念的东西食物竟然是冰粉。
21年的夏天我做了海南的环岛旅行,又回到厦门歇息。一去新的地方就迫不及待的尝试什么海南清补凉,厦门四果汤。结果呵!一整个都是成都冰粉的改造品。(当然是玩笑话,只是我已经把自己代入成一个成都人,心里向着它了)
13
2020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闻到桂花香,是骑车经过三洞桥街。那种香味在街头总有一些出其不意与漫不经心。2021年桂花再开的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已经沉沉地尽头。
难受时我会去奶茶店要一杯加冰饮品,迅速一口气喝完,再把冰块抠出来使劲往嘴里塞,把脸冻木,含化了就狠狠嚼。想起来我妈以前跟我讲,她怀我都六七月了,我爸跟她吵架甩门而去,她就挺着大肚子靠在冰箱旁边吃“阿拉雪”(那种紫色袋子的,一块一块的),能连着吃六七袋。
女人们的眼泪和愤怒都不值钱。
14
在成都享受一把“金足印象”是唯一一件“必须了结的心愿”。我对这个川渝特色连锁洗脚城最惊讶的一点是竟然这里面送的简餐也不难吃的,我能恬不知耻的续上好几份。大概四川人民真的对吃是真的苛刻。
15
过年的时候整理冰箱,在最深处发现一根形单影只的茄子。忽然好想周舟,想她在她的屋子里给我做的那顿饭。两份白米饭一盘红烧茄子,我们就吃的好香好开心。
味觉带来的回忆像一根线绳拎出水,导致我在生活的别处也能被它牵引起骤然拖至岸边。
很多我在来成都前不敢想象的食物都是在成都朋友的温情下感受的。
吃蛙的时候想到19年宿醉整个国庆的天府三街,咪咪姐在秋杰家大展身手为我们做美蛙鱼头,刚从厨房端出来就看见我们在客厅醉成一片;
兔子是自贡朋友小凤首次为我开拓。她知道我不吃辣,特地让她妈妈给我做不辣的冷吃兔,密封带到成都。尽管是五香,我仍然吃的汗流浃背,仍不舍得停嘴。那天是我生日,她还为我买了一个生日蛋糕,整整一袋,我是就着奶油结束的;
锡纸烤脑花是刘建南带我去的秘密夜宵店,那天凌晨三点。我们还在太升南路惊呼一家还未打烊的茶百道,三个人一起坐在马路牙子上咂嘴;
我甚至还尝试过蚕蛹!是乐乐生日带我吃的石棉烤肉;在海南的酸粉里还吃过一种风干的虫,是在本地朋友磊子的教唆下。
16
21年秋天拿到一个去FIRST 影展工作的机会,王志兵老师特地为我写了令我羞愧难当的推荐信,他把我比作一只用力扑腾翅膀的小鸟,渴望突破周围的限制。
主会场在春熙路和ifs那个大十字路口,一边土的市井一边精致的畏怯。当然见识了一些专业上从未接触的东西,更印象深刻的是我和周舟一到晚上八点,就掐着点儿冲进伊藤洋华堂买打折便当;被夏天的最后一场大雨在刚买完酒的便利店困住,便干脆赤脚走回酒店;紫云的香和赞助给的自嗨锅。
成都有时候时尚的可怕,可我和我的同伴穿着最朴实的工作服抱着大物料箱对着日程表上下来回穿梭进所谓成都最热闹洋气的一条街时,最狼狈的我似乎已经享受到了整个成都最精华的部分。
时刻处于一种憧憬的想象,欣赏我的团队并被其感染,对高密度的执行充满荷枪实弹的决心,以及热爱,那种无畏他人目光的热爱。
最后的庆功酒会有很多大牌明星,酒店一度被粉丝围住。我们亮着证件穿梭而过,同时打趣说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是周冬雨了。颁奖的环节近距离接触,很多同僚围着求各种明星合影。周舟对我说她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在这里与他们没什么共同的交际,也没有创造什么情感,无法共情一些珍惜和不舍。反而是大家,怎么拍,怎么道别,怎么热闹都似乎不够。
我说是啊,我珍惜的也是一起经历过的大家。
17
成都的春天很湿润,就像带着一股哭腔。
21年清明假期我和柚子在浣花溪公园的茶馆里给霜霜过生日吃盒马的提拉米苏,喝一种泡着花的大碗茶,打UNO摆龙门阵。在快速公交上我觉得成都就适合安一个家。下雨的时候就紧靠爱人看一部悠长的电影。和朋友聚起来的时候一起火锅喝酒摇滚乐,孤独的时候看展喝茶压马路,随二环路下的藤蔓一起在风中摇曳。
18
和小向一起在东湖公园看孟京辉的沉浸式戏剧《成都偷心》。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她长得很漂亮,且带有一种天生的野性,有一种南美式的深邃,鼻尖一点小痣。
到最后我的体力跟不上主角们来回的穿梭,深思也游移在荒诞不经的台词之外。城市在沉默,只有人们喧嚣。我把自己放在剧场里,放在,放在电影院的黑暗角落里短暂出逃。我为我的眼睛找到了位置。我的目光没有了阻碍。我变得不在拘束,我不再是某个人,某个别人。我还是很孤单成都哪儿找地推,可不再寂寞孤立。
不要让我消失,那种消失是一种逝去,是时间里不可逆转的逝去。另外一种是你一直盯着方向走,不敢停脚,却更可悲的失去。
19
我的学校离市区好远,图书馆有一个不怎么开放的四楼,这是我对学校唯一一处有感情的温存之地,也是唯一一处值得我动笔描述的地方。大家都安静低头。我也试图在层层书架中躲起来,同那些落了灰的书一起待着。
我和它们都是无人翻看的书,却连安静的完成自己的期待都做不到。
记得16年我在满洲里旅行认识的一姐姐告诉我,你上什么大学就会决定去什么样的城市跟什么氛围的伙伴一起进 甩头。后来我努力了还是考很差,但是我还是没放弃听更多音乐看更多书去更多地方。使劲使劲想变成不是放在架子上滥竽充数的书,而是一本可读之书。但被证明的只是有更多灰尘还是落在我身上,他们越积越厚。
20
其实已经对成都很熟悉了,但还是常常骗人我是new comer,碰上本地朋友,为了多聊天会让大家推荐去处。你觉得成都哪里最好玩?有次一个姐儿看着我,说,要看跟谁去的,像你如果总是一个人的话,去哪里都一样。我于是对着陌生人大哭。
感谢聆听
很早便写了一些草稿,从20年初到现在
一些不好的失去一直在发生
写下来太少 无力的丢弃太多
我的变化太大 成都给我的太绵长
又是一个被裹挟的春天
希望我在回忆中出现和记起的朋友们都可以活的更轻松
2022.0301